本文探讨了创始人领导公司模式的优势及其与职业经理人的协同作用。文章指出，创始人通常拥有独特的领域专业知识、获得的合法性和股东的宽容度，这些优势有助于公司快速发展。然而，这些优势也存在风险。职业经理人可以通过将创始人的直觉转化为可执行的步骤，扩展创始人的知识，并管理创始人的风险来放大创始人的优势，从而实现公司成功。文章以多个案例研究，包括Airbnb、Etsy和Uber，来说明创始人模式的有效性和局限性，以及职业经理人在其中的关键作用。
2020 年初，当 COVID-19 袭击时，Airbnb 首席执行官布莱恩-切斯基（Brian Chesky）面临着一场毁灭性的危机： 他的度假租赁市场的预订量几乎在一夜之间暴跌了 80%，公司被迫推迟了首次公开募股计划。
切斯基放弃了他所说的放手领导风格。 他裁掉了 25% 的员工，将公司从业务部门重组为职能团队，并将产品规划合并为单一的路线图。 他的做法挑战了人们的普遍看法，即伟大的领导者，尤其是那些创立了公司并聘用了优秀人才的领导者，应该避免越俎代庖，给员工留出发挥的空间。 然而，他的做法奏效了。 Airbnb 在疫情期间损失惨重，但随后在财务上实现了出色的扭亏为盈： 2021 年，它创造了近 60 亿美元的收入，到 2023 年，收入增长到近 100 亿美元，通过其平台预订的住宿超过 4.48 亿晚。
“切斯基在 2023 年的一次播客采访中说：”太多的创始人为他们想如何经营公司而道歉。 “人们认为，一个伟大领袖的工作就是雇佣员工，并授权他们做好工作。 那么，如果你不了解细节，你怎么知道他们做得好呢？
创始人能否通过挑战管理传统，比雇佣的经理人更好地管理公司？ 近几个月来，这个长期存在的问题在初创企业界格外热闹。 今年 9 月，旧金山初创企业投资公司 Y Combinator 的投资人兼联合创始人保罗-格雷厄姆（Paul Graham）撰文指出，亲力亲为的“创始人模式 “管理方法远远优于更传统的委托管理方法，他称之为 “经理人模式”。 格雷厄姆认为，后一种选择往往会导致企业 “雇佣职业骗子，让他们把公司搞垮”。
毫不奇怪，格雷厄姆的文章在网上引发了激烈的争论： 赞同者认为创始人模式对建立伟大的公司至关重要，而批评者则警告说，这可能会成为创始人过度扩张的借口，并列举了堪称模范领导人的职业经理人的反例。
创始人模式的三大优势
与职业经理人相比，创始人拥有三大优势。 首先，他们通常拥有深厚、直观的领域专业知识，虽然难以量化，但却能让他们做出非正统的决策，从而获得超额回报。 其次，创始人通常具有独特的正当性，这种正当性源于他们的个人投资和与公司的合作历史。 通常，这使他们能够更快地将想法付诸行动。 第三，当他们出现失误或卷入有争议的行为时，他们往往会得到利益相关者的原谅，使他们能够更快地从挫折中恢复过来。 这些优势往往会刺激创始人追求一种高风险的领导方法，这种方法尤其适合风险投资支持的初创企业。
虽然有些职业经理人（如微软的萨蒂亚-纳德拉）能够在创始人离职后成功领导一家成熟的公司，但还有很多职业经理人与活跃的创始人并肩工作，共同发展业务。 在这种情况下，职业经理人拥有独特的机会，可以通过放大创始人的天然优势来创造价值，同时帮助管理他们固有的风险，而不是对抗这种独特的领导风格。
作为一名由 Y Combinator 支持的创始人转型而来的高管教练，我通常与 12 到 15 名创业者合作，成为他们的活跃客户。 我给他们提供的建议之一是，如何充分利用他们作为创始人的身份，以及如何让他们的管理团队为他们提供最好的支持。 下面，我将讨论首席执行官-创始人和职业经理人可以利用哪些优势来帮助他们的公司，以及他们可能在哪些方面出错。
领域专长
创始人往往对自己的公司和市场有着”独特的深入了解“，这种了解超越了传统的资历。 Nuvocargo 是美墨货运物流领域的新兴领军企业，其创始人 Deepak Chhugani 就是其中的代表。 从纸面上看，他的背景–曾在美林证券任职，之后创办了一家招聘初创公司，但一直没有起色–并不能说明他是一个准备通过将货运代理、海关、保险和其他零散流程统一到一个数字平台来彻底改变跨境运输的人。
创始人往往对自己的公司和市场有着 “独特的深入了解”，这种了解超越了传统的资历。
当我在2023年采访Chhugani时，他透露了他在厄瓜多尔的成长经历，在那里，他目睹了父亲如何处理与亚洲复杂的进出口关系，这使他对国际贸易的挑战有了独特的见解。 这段经历影响了他做出两项关键的战略决策：建立一支以双语为主的团队，能够驾驭美国和拉美的商业文化；专注于美国-墨西哥贸易路线，在这些路线上，卡车运输与海运或空运相比具有显著的成本和速度优势，而这正是他父亲的亚洲贸易业务所面临的挑战。 事实证明，他选择的时机是有先见之明的： 2023 年，墨西哥取代中国成为美国最大的贸易伙伴。 他早年的经历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资历，但却使他将 Nuvocargo 打造成了一个快速发展的物流平台，目前已获得超过 7 400 万美元的风险投资。
管理者如何补充创始人的专长？ 任务相关成熟度是英特尔前首席执行官安迪-格鲁夫（Andy Grove）提出的一个概念，它有助于解释创始人应如何根据团队在特定领域的专业知识和动力来调整自己的参与度。 创始人通常擅长大胆地制定方向，但在某些领域，他们可能缺乏执行所需的技术或运营知识。
我在 Etsy 担任产品经理期间，亲眼目睹了这种态势的发展，Etsy 是由包括首席执行官罗布-卡林在内的四位创业者组成的团队创立的。 卡林是一位家具制造商，曾为在网上销售自己的手工作品而苦苦挣扎，因此他深深理解手工艺人的观点。 他在早期做出了大胆的决定，将卖家社区放在首位，比如禁止批量生产商品、要求卖家亲自拍摄商品照片等，这些决定帮助 Etsy 成为新兴手工艺运动的领导者。 他经常花几个小时亲自回复卖家论坛的帖子，并到手工艺人的工作室拜访他们，促进了手工艺人和有意识的消费者生态系统的蓬勃发展。
在某一领域拥有深厚专业知识的创始人，在其他领域难免会缺乏专业知识。 这就是职业经理人的用武之地。 虽然Etsy得益于Kalin与手工艺社区的真实联系，但其技术基础设施却在不断增加的网站流量下不堪重负。 在节假日购物高峰期，网站经常出现故障，页面加载时间长达 30 秒，定期维护窗口也迫使网站下线。 2008 年，Etsy 聘请雅虎工程领导人 Chad Dickerson 担任首席技术官，全面改革其工程基础。 迪克森引入了持续部署，每天允许更新 50 多个代码，还引入了”code slush“期，以防止节假日高峰期的流量压垮 Etsy 的系统。 这种合作关系体现了职业经理人如何放大创始人的愿景： 卡林建立了一个充满激情的手工艺品社区，而迪克森则提供了将其扩展到每日数百万访客所需的技术诀窍。 迪克森于2011年升任首席执行官，并带领Etsy于2015年完成了18亿美元的首次公开募股（IPO）。
赢得合法性
创始人由于任期较长、承担早期风险和个人牺牲而具有独特的正当性；Airbnb 的切斯基将其比喻为公司的 “亲生父母”。 在领导力咨询公司ghSmart的研究人员进行的一项研究中，86%的创始人 “拥有通过激情、魅力和忠诚激发的能力”，而三分之二的非创始人首席执行官很难做到这一点。 研究人员还发现，与非创始人首席执行官相比，创始人首席执行官更有可能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管理公司，这也有助于提升他们的权威。
以 Reddit 的领导历史为例，我们可以看到创始人 CEO 和职业 CEO 之间的权威对比。 在非创始人首席执行官黄一山（2012 年至 2014 年）和包爱伦（2014 年至 2015 年）的领导下，公司的一些决策遭到了员工和用户的强烈反对，其中包括包爱伦取缔了几个有争议的 Reddit 社区。 当联合创始人史蒂夫-赫夫曼（Steve Huffman）于2015年重返Reddit担任首席执行官时，他颁布了更多禁令，包括隔离一个有问题的唐纳德-特朗普粉丝社区和清除宣扬暴力的社区–这些改变虽然与帕奥的举措类似，但面临的社区阻力明显较小。 赫夫曼作为创始人和多产用户所赢得的合法性使他能够团结利益相关者，支持艰难但必要的变革。
职业经理人可以从创始人赢得的合法性中获益，并与之形成战略互补。 苹果公司前设计总监乔尼-艾维（Jony Ive）与富有远见的苹果公司创始人之一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合作长达二十年之久，因此他成为了公司新产品发布的代言人，并培养了一种受人尊敬的权威光环。 Ive 并没有试图复制乔布斯的创始人权威，而是发展了自己的互补性影响力，加强了苹果的创意文化。
对利益相关者的宽容
由于创始人赢得了合法地位，因此当涉及到有争议的决策和失误（包括说谎）时，他们在利益相关者面前也有非同寻常的回旋余地，而这通常是职业经理人所不具备的。 Uber 联合创始人特拉维斯-卡兰尼克（Travis Kalanick）担任首席执行官期间就体现了这一动态： 尽管出现了一系列争议，包括激进的监管之争、有毒工作场所文化的指控，以及涉及公司开发和使用软件以规避执法的丑闻，但投资者仍继续支持他对公司的整体愿景，使公司能够筹集数十亿美元的资金，以推动他改造交通的宏伟愿景。 这种对利益相关者的耐心程度几乎是职业经理人无法想象的，然而在卡兰尼克的领导下，Uber 的估值从 2011 年的 6000 万美元增长到了 2017 年的近 700 亿美元。
在有争议的决策和失误面前，创始人在利益相关者面前有非常大的回旋余地。
职业经理人往往在管理创始人不受欢迎的决策和争议的善后工作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尽管这需要小心谨慎。 历史表明，值得信赖的高管非常重要，他们既能支持大胆的创始人，也能约束他们： 作为 Uber 的首席顾问和董事会成员，大卫-普劳夫（David Plouffe）利用自己的政治专长帮助Uber 将其颠覆性的租车服务合法化，将公司激进的扩张策略重新定义为创造经济机会和改变城市交通的更广泛使命的一部分。 通过阐述 Uber 在创造就业机会、减少酒驾和交通便利性等方面的影响，普卢夫帮助该公司积累了重要的政治资本，同时为公众提供了一个更有分寸的形象，以平衡卡兰尼克好斗的风格。
像普卢夫这样的非创始人领导者，对于建立稳定的基础，使创始人能够承担更大的风险至关重要。 事实证明，他们在安抚主要利益相关者的同时减轻创始人失误带来的影响的能力，往往对公司的成功至关重要。
职业经理人的作用
对于加入创始人领导的公司的职业经理人来说，适应这些独特的动态可能会让他们觉得自己从传统的企业角色中后退了一步，但其实不然。 加入初创公司或早期阶段公司，经理人已经在创始人的长期愿景和能力上下了很大的赌注。
最成功的管理者会利用他们的经验，通过几种方式放大创始人的优势。 (请参阅下栏 “职业经理人如何放大创始人的优势”）首先，他们充当创始人的直觉飞跃与组织其他成员之间的翻译者，将非正统的决策分解为可操作的步骤，用数据和反馈循环来测试和验证这些直觉，并在不需要创始人直接参与的情况下，将创始人的领域知识扩展到整个组织。 其次，他们将自己定位为创始人愿景的延伸，并在创始人参与较少的领域建立互补的可信度。 最后，职业经理人帮助创始人挑选并打好自己的仗–就哪些有争议的举动值得牺牲一些商誉向创始人提供建议，管理利益相关者的关系，并围绕创始人的高风险赌注制定护栏和应急计划。
职业经理人如何放大创始人的优势
创始人领导者往往拥有特殊的专业知识、权威和利益相关者的宽容。 高管团队可以采取措施，帮助确保这些优势的有效性得到优化。
发扬和增强创始人的专长
– 充当创始人的直觉飞跃与组织其他成员之间的翻译，帮助将他们的非正统决策分解为可操作的步骤。
– 创建结构化流程，测试和验证创始人的假设，提供数据和反馈回路，强化他们的直觉。
– 建立系统，将创始人的领域知识扩展到整个组织，确保他们的见解能够影响公司的发展方向，而无需他们直接参与。
利用创始人的权威激励他人
– 从战略上利用创始人赢得的合法性： 让他们在其独特地位最重要的地方传递关键信息或发布重要公告。
– 将自己定位为创始人愿景的延伸，加强而不是竞争创始人的权威。
– 在创始人参与较少的领域建立互补的可信度，成为创始人信任的执行者。
帮助创始人走出失误
– 帮助创始人选择战斗： 就哪些有争议的举动值得花费 “宽恕资本 “提供建议。
– 围绕创始人的高风险决策设置防护栏和应急计划，以限制不利因素，同时保留上升潜力。
– 日常管理利益相关者的关系，以便在真正的关键时刻维护创始人的商誉。
总而言之
关键是要认识到，什么时候创始人的领导力符合公司的需要，什么时候可能需要不同的方法。 作为苹果公司的首席运营官，蒂姆-库克专注于执行乔布斯的愿景，并推动他在新产品上的豪赌。 2011 年成为首席执行官后，他一改乔布斯专制和高度保密的风格，强调授权、慈善捐助和可再生能源工作，以职业经理人的身份而不是创始人的模式进行领导。 库克的任期表明，技术娴熟的高管如何既能放大创始人的愿景，又能在形势需要时开辟自己的领导道路。
了解创始人的这三个独特优势–直观的领域专长、赢得的合法性和对利益相关者的宽容–可以帮助职业经理人认识到，他们的经验和专长应该加强而不是超越创始人的优势。 最有效的职业经理人会创建各种系统和关系，最大限度地发挥创始人领导力的影响，同时发展自己的互补性影响力和专业知识。
原文作者
Jason Shen 是服务领先科技公司首席执行官和创始人的教练，也是 The Path to Pivot： （Refactor Publishing，2024 年）作者。 他曾创办过三家风险投资支持的初创公司，其中包括 2020 年被 Meta 收购的人工智能工具公司 Midgame。
